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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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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1

能和李陽打成一片的人, 自然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,怎麽可能會不知道紀明陽?

只是往日裏看見他的時候,總是看見他一副精致沈穩的模樣, 就連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茍, 今天臉色看起來,似乎憔悴了許多。

剛剛先出聲的那人,語氣磕巴了不少:“您怎麽有空來咱這裏了?”

這可是紀華集團的總裁,好端端地,怎麽有這個閑心,來這麽個不起眼的同學聚會呢?

“找人。”

紀明陽惜字如金, 語氣冷淡。

眾人循著他視線的方向,發現了桌旁坐立難安的陳暻。

氣氛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,有人試探著問了一句:“紀總和……是什麽關系?”

面對一眾灼熱的視線,陳暻憋了大半天,最後還是埋下了頭:“紀總是我的……老板。”

說到最後的聲音微乎其微, 但大廳寂靜,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
陳暻揪緊了自己的手指, 不知道自己在抖些什麽,怎麽到嘴邊的話就拐了個彎。

也許是想給李陽留面子,也許是不希望太高調。

也許還是下意識地害怕,擔心紀明陽會不願意在公共場合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。

但話已經說了出去,陳暻只能緊張地等著紀明陽的反應。

良久後,他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:“是, 我是她的老板。聽說她正好在我家莊園這邊聚會, 就來看看。”

“怪不得, 原來是紀總自己家的莊園,要一起來吃個飯嗎?”

本來是當句客套話, 出人意料的是,紀明陽答應地幹脆:“好,這頓我請了,各位隨意。”

他徑直坐到了陳暻身側,表情語氣平和。眾人感慨紀明陽出手闊綽時,也沒人覺得位置有什麽不對勁,畢竟現場的人這些人裏,紀明陽可能只記得陳暻。

能見到紀華集團總裁的機會可不多,紀明陽看起來也不難相處,大家很快就不再尷尬,重新了攀談,時不時恭維他幾句。

只是到了後面的酒桌游戲,凡是朝他們方向遞過來懲罰的酒,都被紀明陽一並截胡喝光。

大家也不是傻子,很快看出來了他和陳暻的關系應該不一般。

桌下,陳暻想制止他的手再次被紀明陽按住,他頭也不偏,陳暻只聽見他在酒杯接觸到唇的間隙,冷淡了聲:“坐好,少來管你老板的事。”

她加重了“老板”這個字眼,明顯是有氣,陳暻感覺到紀明陽的手心都還是燙的,面上卻還是鎮靜地接過一杯又一杯的酒。

直到紀明陽不知道第多少次不知死活地說出了“繼續”後,她終於忍不住站起身:“你們接著玩,他喝得太多了,我先送他回去。”

紀明陽這種不要命的喝法也震撼到了其他人,自然都沒什麽非議,同意他們先離席。

陳暻把他的胳膊架上肩膀上的時候,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,仿佛搭了個剛從酒罐裏撈出來的人似的。

“我送你們回去吧,你一個女孩不好扶……”

李t陽坐不住,起身準備幫她一把,不想手剛碰到紀明陽胳膊的一瞬間,就被他一把打開。

“不需要。”【看小 說工眾耗:這本小說也太好看了】

紀明陽醉紅的眼有意無意地瞪了他一眼,不知哪來的勁一把將他推了過去,扶著墻晃悠悠地走出了門。

“抱歉,他現在腦子不清醒,你們慢慢玩,就不用送了。”

陳暻替他道完了歉,腳下不停地追了出去。

路邊,紀明陽已經倒進了車後昏睡,楊叔正站在車前靜靜等待,嘆著氣看了一眼他和陳暻。

——

別人看來,紀明陽的人生應當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故事,畢竟在母親沒有去世之前,紀明陽也一直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單親小孩。

江建業在他的母親走後收養了他,給了他令周圍人艷羨的條件。

但只有從小就跟著他們的楊叔知道,紀明陽很少發自內心地開心過,家裏的照顧他和向初和的人很多,卻沒幾個和他們說過話,江建業對他的物質關心不少,卻連他長到幾歲都沒有印象。

在內他是生活優越富足的小少爺,對外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。

甚至操控不了自己的人生:該考上什麽學校,該選擇什麽工作,該和誰結婚,都在邁入這個家的時候定下。

旁人只當他的母親是攔著他進入江家的最後一塊絆腳石,可沒人知道在紀明陽眼裏,她是位多麽稱職的母親,和藹溫柔。

連他放學回來後手上多了條疤都能看出,怎麽會有人覺得她是他的什麽阻礙呢……

倒不如說得益於她的童年教育,讓紀明陽即使在這樣冷漠的壞境長大,也沒有滋生其他惡念:只是無端對商場的人事物感到厭倦。

要是當時的自己知道,現在的他選擇了這麽一條道路,不知道會怎樣唾棄他。

“少爺的心裏是有你的。”

一路上,楊叔對陳暻說了許多紀明陽過去的事,臨到把紀明陽放在沙發上暫歇的時候,楊叔第一回在陳暻的面前叫了他“少爺”。

“當初聽少爺告訴我,他想自立門戶和江家對抗的時候,我很驚訝,但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孩子,想趁著還能動彈,再幫他一把。不過我沒想通,他那樣犟的孩子,怎麽會突然改變了想法?”

楊叔看向陳暻,眼尾彎著,皺出幾道褶子:“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了。你是個好孩子,我很慶幸少爺可以遇到你。他也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,又不愛說話表達,現在總算也有個人能給照顧著,拌拌嘴了。”

陳暻的心臟撲通直跳,楊叔將鑰匙放下,緩緩走了出去,不忘叮囑她:“孩子,不要因為擔心還沒發生的未來,而耽誤了當下的美好時光。多聽聽愛你的人是怎麽說的。”

楊叔走了,他的話讓陳暻想到了很多,過去的,現在的。

但眼下紀明陽還病著,又喝了這麽多酒,實在沒什麽時間給她仔細思考。

紀明陽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,已經分不清是還在發燒或是醉酒,陳暻想把他帶上樓,他倔強地僵在了沙發裏,一點兒不挪窩。

陳暻能感受到,是紀明陽有意無意地的在和她對抗著較勁兒,說不準現在還是醒著的。

她心中無奈,不過既然還醒著,不如想個辦法,忽悠他先把酒醒了。

於是她起身往廚房走,熱了杯牛奶走回來,紀明陽還側躺在沙發上,面色虛弱,又不肯示弱半分。

陳暻蹲在旁邊推了推他的胳膊:“沒睡就先喝點牛奶醒醒酒。”

他沒什麽動靜,連睫毛都不動,陳暻懷疑他這回是真睡著了:“明陽?”

沒有回應。

她深深地嘆了嘆氣,低頭靜靜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,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,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麽小動物。

她的手指下意識下劃,拂過他英挺的五官和發燙的皮膚,眼神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深情。

要是紀明陽一直這麽睡著也好,這張嘴清醒的時候惱人得很,說不出來幾句讓她高興的話,讓人擔心的事兒倒是蹦出來不少。

這時候她倒是理解,紀明陽那天沖動說出口的話。要是可以,她甚至也想把紀明陽給關起來,這樣他才不會每天都糟踐自己,做出些讓她不解、生氣又無奈的事情來。

她也恨自己始終不夠大膽,要是能厚著臉皮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,也不至於讓他這麽沒有安全感。

可她始終是不敢,一想到當初是怎麽把他拋棄的,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向前走了多少步,她的心裏就忍不住越來越愧疚。

她知道得越多,就越是為他的長情心疼,為自己感到由衷地羞愧。

她從沒覺得自己是個獨特到難以忘懷的人,是紀明陽的喜歡把她擡得太高,她做出的努力不及紀明陽做出的萬分之一,哪天當紀明陽看清,她捧著的是這樣一份膚淺又微薄的愛,會不會也會格外失望呢?

陳暻點著他的鼻尖,又緩緩將手指蜷了回去。

只有當確認他真的睡著時,她才敢鼓起些許勇氣,上前,雙唇輕輕點了點他的臉頰。

“我最近賣了很多稿子,等稿費下來了,我們就去旅游吧。”

兩人剛在一起那會明明約好了要游遍世界,卻連京城都沒走幾圈就分了手。

陳暻也不管他聽不停得見,更像是自言自語道:“其實你不用那麽累,我什麽都不想要,只想要你。”

她收拾好了心情,準備站起,卻忽然被抓住了胳膊。

“你剛剛說什麽?”

陳暻腦子一空,身後的紀明陽果然已經醒了過來,不再多說一把將她拽進沙發裏壓在身下,死死地盯著她。

他的氣息不穩,眼圈發紅: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陳暻口吃著偏過頭:“我沒說……”

“我都聽見了!”

紀明陽呼吸急迫,直直地望進陳暻閃爍不定的眼裏。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,像是隱忍著裏面的強大的不安,才努力出一副盡量淡定的聲線:“你說你只想要我,其他人的呢?你和我走了後,酒吧、你的朋友,都無所謂了嗎?為什麽突然改變了想法?”

陳暻自己也稀裏糊塗地反應過來,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將過去她最難割舍的一頁翻了過去,那一刻她已經認為他們自有他們自己的生活,而她的生活中,紀明陽變成了重要的那一個。

肉麻的話她沒法一下子說出口,也收不回自己剛剛說過的話,可紀明陽要是喜歡聽,她也不後悔讓他聽見。

她低下頭小聲:“你以前不是跟我說,想和我一起周游世界去嗎?”

“我想聽的不是這個。”

紀明陽伸手掰過來她的臉,強迫她看向自己,聲音卻在發顫:“你心裏是有我的,對不對?還是又為了哄我演了場戲?”

說到後面,他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:“你說啊,陳暻……我分不清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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